伊藤润二的反战情结 《漩涡》之 黑色灯塔 解析
近期得知伊藤润二名作《漩涡》将要动画化，不禁回想起当年品味这部长篇漫画的经历。
虽然在很多人眼里恐怖猎奇类作品难登大雅之堂，因此不宜传播、或安利给他人，但在笔者看来，《漩涡》是一等一的神作，他与深作欣二的电影《大逃杀》一样是怪诞题材包装下的现代社会启示录。
因原作篇幅足有十九章之长，这篇文章会着重分析其中一篇剧情结构极为简单，又常被疏漏的故事：黑色灯塔。其中可能不乏个人化的过度解读。为了最佳的阅读体验恐怖主题包装，建议读过该篇并对日本的军国主义历史有一定的了解。
故事的开头是这样的：
黑色的灯塔、不详的光、群众在私下讨论。余下的篇幅便是围绕此灯塔所发生的一系列危险事件。灯塔在这里作为符号隐喻的是日本二战时期的军国主义。在魔晄灯光的照耀下，群众们最初感受到的是迷惑与好奇。
最容易接受新鲜事物的往往是小孩子，女主的弟弟开始谈论并向往灯塔，家人则替他感到担忧。弟弟在此代表的便是军国主义体制下被洗脑的少年。
此后，每当灯塔亮起，人们从最初的迷惑渐渐转变为盲从。被灯光的能量所影响后，许多人的日常生活也开始改变。男女老少会发现自己无法直直地行走。因为当战争机器开始运转时，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都会受到影响。“直直地行走”在此也代表了正常的生活。
“走不到家”或许也是一个细思极恐的战争隐喻
然而，天真的弟弟还没发现这其中的诡异，反而更加向往灯塔的神秘能量。在其他小孩的怂恿下，他们决定去灯塔“探险”。在此之前已有几位试图维修灯塔的工人在内失踪，姐姐在恐慌之下追了进去。这里便是隐喻年轻人通过参军深入军国主义，却不知其后果的轻率决定。
担心弟弟的女主追赶上去，在爬了很长一段阶梯后，"漩涡"作为主题开始在灯塔内具象化（在此之前是扭曲的灯光、走路绕圈的行人、螺旋阶梯这样的不直接体现）。这一幕也为最终话“遗迹”的巨型阶梯做了铺垫、相互呼应。
每一枚发亮的漩涡在此是否代表了一次爆炸？
不知又向上爬了多久，女主闻到了一股烧焦的气味，惊悚的一幕出现了。
（预警）
这几具尸体便是最初失踪的维修人员，他们都被某种力量烤焦了。
更加担心弟弟的女主继续前进。她听到了呼叫，发现两位少年畏缩在台阶上114信息网MIP移动站，他们因为恐惧不敢再往上爬。可女主弟弟仍要继续探险，她只能迎难向上，最终到了灯塔的顶端。她看到了以下一幕：
因高温而变形的弗烈尼斯镜片的同心圆构造被扭曲成漩涡的形状，这也是漩涡主题的再次具象化，亦是整篇最核心的隐喻。包袱终于打开，漩涡的超自然力量污染了现实中的仪器，产生了一种张力十足的邪典组合。
当军国主义的核心（灯塔镜片）因好战（漩涡产生的高温）而过度释放能量、过载，它作为整个国家机器的重要部分就会扭曲其他的零件，导致集体变异、却因为纠缠在一起而无法分开，只能整体走向毁灭。
回到剧情：
女主联系扭曲的光能与途中遇见的焦尸，恍然大悟。此时就要日落，灯塔即将启动，散发出的能量将会灼烧灯塔内的所有人。想逃命就必须要在日落前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然而，由于阶梯太长，一行人在向下逃跑的途中灯就亮了。其中一个小孩摔倒，热浪让女主无法去靠近他。
“在那瞬间，我仿佛看到他烧起来的样子”。
笔者曾思考为什么作者会在这一篇选择“灼烧”，而不是其他的死亡方式。因为整部作品发展至此伊藤润二的反战情结 《漩涡》之 黑色灯塔 解析，燃烧反而是最正常、“毫无新意”的死亡。
在阅览了一部分日本战时本土被美军轰炸的历史影像后，几乎可以肯定作者是在隐喻李梅火攻，也就是惨烈的东京大轰炸。 作品里的焦尸与现实被轰炸后的灾难景象十分呼应。很出名的照片记录了一位殉难者做出跪爬动作并向前伸手的碳化惨状，这一幕在日本不同形式的作品中屡屡出现，由此可见美军轰炸对大和民族产生的心理阴影。
灯塔本应是指引人类、让我们在不安的黑暗之中找到方向的美好存在。当被漩涡的力量污染后其产生的扭曲能量亦会造成同等级别的伤害。在这里，灯塔作为日本军国主义符号，就象征其带领国民走向了迷途、直至毁灭。
更令人不安的是恐怖主题包装，如果往灯塔高处爬的行为是接近军国主义的核心（灯塔镜片），那后果便是被高温烧焦。就像二战时任劳任怨为战争机器服务的日本平民，最终等来的却是燃烧弹的无差别杀戮。与战争机器的关系更为紧密的工业区广岛、长崎则被原子弹的投放夷为平地。漫画中出现以下一幕：一群人在强光中轮廓模糊并消失。作为暗喻，这是否是在有意重现核爆的场面？
在作品中，姐弟二人在灯塔末端部分被热浪吹出得以幸存。该篇就此结束。
在阅读这个篇章前不难得出伊藤润二对于战争、宗教、人性的立场。对于战争，短篇的《逃兵之家》与长篇的《鱼》通篇都散发着反战思想。
《逃兵之家》中为了袒护不愿战斗的逃兵而无故牺牲的村民
《鱼》中日本被二战期间研究的生化武器反噬的末日场景
如果没有这两部作品的推力，笔者在接触《漩涡》这一篇时亦会过滤掉反战这个主题。至少在互联网并没有看到相关讨论。反战题材虽然屡见不鲜114黄页sitemaps，但以”漩涡“诡异的超自然力量来影射那段扭曲的历史乃是神来之笔。更令人感触良深的是作者的内敛，很多不会过度分析或思考的读者或许只会把该篇作为漩涡系列的一个短篇故事，但努力思考便会发现作者想要表达的真诚想法。
《漩涡》动画本身预计会在2021发行，虽然很期待贴近于原作的黑白美工风格，但笔者建议如果对该系列感兴趣最好先去接触漫画。
这部1999年便完结的作品即使在当今发售也会是轰动一时的大师级作品：写实又唯美的干净画风、细腻的人物描写、地理关系的严谨、以及层层递进的诡异情节仿佛是藏身于漫画的人性寻宝图。相比于当今海量追求视觉效果与商业价值的作品，《漩涡》谨慎的布局与惊人的想象力就让其成为一部日漫必读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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